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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幼年时探知的隐秘，此刻又在他的脑中打转，他的生父究竟是谁？是眼前这个宠了他十几年的中年人，还是早已入土未曾谋面的先帝？

心中一声长叹，不想再多做纠缠，他率先将视线移开，低声道：“皇兄，以后你的儿子会继承大统，而我是除了他们之外最接近皇位的人……如果我这一支就此断绝，你应该更加放心才是。”

方盈暄愣了片刻，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会用这种话来刺痛他，方盈昭正在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明确。刺痛之后便是震怒，眼看方盈昭就要自行离开，他一挥衣袖，将桌上的纸笔扫到地上，厉声道：“你敢去，我就杀了他！”

方盈昭本已打算离去，闻言停住脚步，并未转身，侧头面无表情道：“他现在不是淮南王的侍卫柏舟，而是我大周的将军段庭舟，无故屠戮功臣，是昏君所为。”

这话极重，方盈暄只觉眼前一黑，用手撑住桌子，勉强没有倒下去，再抬头时，方盈昭已经走远了。

第36章 疫病

第三十六章

柏舟已经记不得自己躺了多少天了，他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糊涂时居多，每日有一半时间都发着高热，头痛欲裂。

军医用面巾掩着口鼻，帐里帐外进进出出，药童每日给他灌下一碗一碗的苦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顺着血管爬上来的黑色脉络到了脖颈便减缓了速度，不过要想康复，恐怕不容易。

今日他清醒的那几个时辰里，正遇上军医孟弘前来查看他的病情，他连忙叫住孟弘：“孟大夫，我带回来的女童现在如何了？”

孟弘冷笑一声：“呵，自己病得都快要死了，还有心思管别人，我可是为你俩跑断了腿，你怎么不问候问候我呢？”

柏舟连日高烧，声音已经哑了，他努力赔上一个笑脸，“给您添麻烦了她……”

“放心吧，她病得没你厉害，现在都能下地跑了。”说罢，转身走了。到了帐外，又隐约听见他催促药童快快煎药，别误了时辰。

柏舟放下心来，躺回枕头上，望着军帐顶上一处脱落的线头发呆。他知道孟弘并非真的嫌麻烦，或是怨他将疫病带回了营里，面冷心热说的就是孟弘这种人。

那日他背着俞湛清回到集合地点，陆安几人都发现了城中疫病泛滥，互相不敢接近，各自掩着口鼻回了营，分居在几个营帐中。万幸的是，最终染上病的只有他和俞湛清，其余人都平安无事。他们四人未能参与到攻城一战中，有些遗憾，但想到自己带回的情报派上了用场，又甚是欣慰。

他头脑昏沉，有些算不清日子，现在是二月初还是二月中？不知道京城状况如何，殿下的手伤可有好些，送回去的信殿下收到了吗，陈瑜有没有尽心侍奉殿下……自己还能不能，再见殿下一面。

念及此处，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呼出的气息灼热，仿佛有一团火在胸中挥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