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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稳地冲赵秋生一点头,拄刀而立,居然颇有几分山崩不裂的自若。
赵秋生紧绷的眼神顿时微微放松了些,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他从一开始认为这个周翡很没有眼力劲儿,不早不晚,非得这时候回四十八寨,纯属添乱,可是前后不过半宿的功夫,他居然已经开始关心她的意见。赵秋生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片排山倒海的领头浪花,还没来得及冲上堤坝,居然已经被赶上来的后浪拍了个劈头盖脸,真是好不憋屈。
赵秋生将手中剑往身后一背,冷笑道:“不想动手?莫非你们千里迢迢赶来,机关算尽潜入我寨中,是来吃年夜饭的?”
谷天璇没理会他这明显带了挑衅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十八寨隶属我朝疆土,诸位占山为王,已经十分无法无天,偏吾皇有爱才之心,派我等前来,以‘招安’为第一要务。只要诸位弃暗投明,朝廷也必然既往不咎,绝不会亏待了诸位,这种包票在下还是敢打的。”
赵秋生暗暗吐出一口长气,用容忍别人在屋里放屁的博大胸怀忍住了没当场发作,问道:“还有呢?你身后那女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当叛徒,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寇丹用几根牛毛似的小针缝上了被周翡划开的长袖,听问,她一低头,咬断了针上的细线,红唇中贝齿一闪,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如果她手里的针不是要人命的东西。
“我啊,我想向李大当家讨一样东西,”寇丹笑道,“说来要笑死人,外人都知道世上有‘海天一色’这么个宝藏,我拿着其中一把钥匙在蜀中山林里默默无闻十多年,要不是谷大人告知,居然都不清楚有这码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对不对?”
赵秋生和张博林对视一眼,全都不明所以,心道:“这娘们儿说什么呢?”
谷天璇点点头,帮腔道:“不错,当年鸣风楼大逆不道,手伸过了界,竟连刺杀圣上的脏活都接,老楼主师兄弟两人亲自出手,幸有廉贞兄伴驾,那场刺杀没能得逞,两个逆贼反中了廉贞兄的‘透骨青’之毒。”
寇丹听得他将自己师父师叔称为“逆贼”,神色漠然,眼皮都没眨一下。
谷天璇又道:“透骨青乃是天下八大奇毒之一,大罗金仙中了也得乖乖重新投胎,可那两个逆贼却一直活得好好的,其中一位更是硬朗,道如今须发皆白,不杀还不肯死——这‘海天一色’简直有起死回生之功。”
隐隐猜到鱼老的下场是一码事,听见敌人当面提起却是另一码事。
周翡握刀的手陡然紧了。
寇丹将视线投降她,笑道:“前一阵子从鸣风的暗桩传来一些消息,说我四十八寨出了个好了不起的南刀传人,手刃了青龙主郑罗生,我还在奇怪究竟是哪一位高人,如今看来,就是阿翡了吧?”
赵秋生:“什么?”
张博林几乎与他异口同声道:“你宰了活人死人山的龟孙?”
周翡:“……”
这事真没法解释,眼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寇丹长长的指甲叩着自己的手心,笑道:“若我没猜错,海天一色的信物,大当家自己有一件,忠武将军吴费有一件,当年山川剑肯定也有一件——后来十有八九是落到了郑罗生手上。大当家抢先派人迎回吴氏遗孤,又随便找了个名目将亲闺女派出去,找到郑罗生,杀人立威两不误,眼下,她手中肯定是手中三件信物俱全……或者拿到更多了吧?李大当家真是好手段,奴家佩服得紧。只是一个人不好太贪心、占尽天下便宜的对不对?”
周翡轻声道:“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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