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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的眼神,令源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底暴躁难抑。
“你给我闭嘴,别把母亲吵醒了!”源庆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躁色。他将肌肉结实的手臂抡起,恼怒道,“要不是阿静把病气带过来,母亲也不会生病!”
砰——
一记拳头重重地落了下来。
阿绿的脑海中,泛起一阵嗡嗡响声,火辣辣的痛感爬上了脸颊。
她没什么力气,被高大的源庆打了一拳后,人跌跌撞撞向后倒去。但她死死地抠着障子纸门的门框,强硬地稳住身体,不肯摔倒。
“少爷,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她站稳了,顶着红肿的面颊,目光坚硬地看着源庆。站在高大的少爷面前,她必须得将头颅抬得高高的。
源庆看着她肿起的脸颊,心里涌起了些微的愧疚。他辩解说:“阿绿,你的妹妹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何必浪费时间救她?……我,我确实答应过要救阿静,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帮你了!”
顿了顿,源庆放缓了声音,又说:“你不是很喜欢橱窗里摆的那种丝巾吗?我去东京的时候,顺便买一条给你,算作补偿,你别生气了。”
可是,阿绿显然不接受这样的搪塞与敷衍。她高高地抬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源庆。那双眼睛,像是刀匠千锤百炼后的裸刃一般,刚淬过火,沾着尘与炭屑,却从脏污里显露出锋芒来。
源庆被她的眼神看的心虚又恼火。他重重地丢下一句“就这样吧”,转身便大步朝外走去。没多久,长屋门外便响起骨碌碌的车轮声,还有下仆的恭送之声:“少爷,行李已经送到车站去了,路上平安。”
等阿绿追上去时,只看到下仆冲着无人的夜色欠身鞠躬。
她站在玄关口,手扶着纸门的门框,眉紧紧地挑了起来。脸颊痛得发酸,但她却顾不上敷药,而是拔腿朝后院走去。
阿绿与妹妹阿静,在十二岁时一道被卖入吉川家为奴。阿绿尚好,勉强能应付吉川一家的刁难折磨;而阿静自幼体弱多病,很快便卧床不起。
今岁入秋后,吉川家的夫人忽然罹病,吉川老爷便请了法师来看。法师在吉川家贴了许多符文,又晃动金铃杖;鬼鬼神神地折腾了一整天,他告诉吉川老爷:将生了病的女佣阿静丢到附近的某座山里去,夫人的病就会好。
说是“丢到山里去”,其实便是将病弱卧床的静直接遗弃。在充满豺狼的冬日野山之中,留给静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阿绿的脚步便不由走得急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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