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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他们当然也想往更深处游，去见一见传说中的蓝鲸，据说它的眼睛美过璀璨的宝石，只要见上一眼，就会得到世间最美的祝福。他们没见过宝石，却渴望幸福，总是不顾大人的反复叮嘱，偷偷约定一起去大海深处冒险。

海浪接连打来，海水翻涌着，梁鲸突然害怕起来。他隐约窥见了潋滟海水下的暗潮汹涌，恐惧将他的好奇心驱赶至一干二净。他逃离了大海，一路奔逃回家，躲进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后来，海水卷着少年的尸体送至岸边，恸哭在海面回荡着，嘶声裂肺的哭喊把烈日下的空气撕开了一条缝隙，从里头渗出一丝丝阴冷的风。海水沉默地拍打着礁石，不知何处的鲸叫声悠悠传来，好像虚无缥缈的歌声，每一个音符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梁鲸不再去想了，他努力把意识扯回现在。水族馆里没有蓝鲸，但卖的科普书里有。他买了一本，指给孩子看。

“这是蓝鲸。”他说，干巴巴的，“爸爸其实也没见过，但是外公见过。他跟爸爸说，蓝鲸是很温柔温柔的动物。它的眼睛很漂亮，据说见过的人会被赋予祝福，一生顺遂。”

宝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没有听懂。他只是用小胖手点了点书里的图片，含糊地念:“蓝鲸。”

有人笑了一声:“你这是迷信吧，怎么能这么教孩子？见过信佛信道信妈祖的，头一回见到信蓝鲸的。”

梁鲸抬头看去，一个不认识的男omega朝他投来鄙夷的一眼。

梁鲸没有接话，抱着孩子默默离开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曾在雨夜里迎着狂风和骤雨追寻着蓝鲸，祈求它如神一般出现在他眼前。他被大浪击退，被雨水淋出一身的疲惫，海水灌进他的口鼻，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深海，而他的灵魂将会继续逐着那传说里的幻影。

是弟弟和王姐的孩子把他从海里拽了出来。弟弟抱着他，他们连颤抖的频率都出奇的一致。弟弟压抑着哭声向他承诺:“哥，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家里还有我呢，只要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海浪在翻滚，狂风在咆哮，大雨酣畅淋漓地冲洗着地面，好像要洗濯尽世间的一切污浊，刷去最后一抹暑意。在凄风夜雨中，他们滚烫的眼泪是唯一温暖来源。

“爸爸，不哭。”

暖暖的小手触到他的脸颊，他才如梦初醒。

我哭了吗？

宝宝看着他哭，嘴巴一瘪也要哭出来，梁鲸连忙擦干眼泪，绽出笑意:“爸爸没哭，是太阳太刺眼了，爸爸没哭。”

周澜去看了眼住院的老父亲，他们父女做到这份上还能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可以说是全靠着周老太爷的不知悔改和周澜的万般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