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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空气里微微带着潮气。一小块破毛巾被不够保暖,高载年冻得蜷着身子翻来翻去,没一会儿还是醒了,丁长夏睡在炕的另一头,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想要小解,下炕去推了推窑洞门,还被锁着。他走到丁长夏那边说:“你找他们开门。我要去厕所。”
丁长夏半睁开眼睛朝墙边地上放着的小塑料桶指了指,“那儿呢。”
高载年说:“我说厕所!”
丁长夏皱着眉坐起来:“就在那儿呢!夜里用完了白天去倒掉不就行了。爱用就用,不爱用憋着!”
“……你把脸转过去,捂住耳朵。”
他把小塑料桶挪到墙角,自己面对墙壁褪下一点裤子,刚要开闸,丁长夏悠悠说了句:“害臊什么,昨天都看过了。”他一下子又憋了回去,憋得膀胱快要爆炸,顾不得许多,才哗哗地解决起来。
丁长夏说完那句又睡着了。
高载年盯着装尿的桶,再看看酣睡的丁长夏,心想这不是相当于住在厕所里吗?她怎么还能睡着?
然而她就那样睡了,他上厕所也吵不醒她,他满屋子乱翻乱刨也吵不醒她。
他到处找水龙头,想用活水洗漱,但是显然屋子里没有。
门背后的地上立着个细金属丝架子,上面放着洗脸盆,盆里的水刚没过洗脸盆底。高载年用一小块米黄色泛着怪味的胰子洗了个手就把里面的水洗浑了,洗脸刷牙就没了水资源。
没能洗漱的高载年立刻感到浑身长满了跳蚤,那跳蚤不在他皮肤上而在血管里,在全身循环来循环去,痒得他用奇异的姿势拧着肢体。
丁长夏醒了,看见他时不时拿巴掌用力地拍打胳膊和腿,一脸不解:“你犯病呢?”说着下了地,走到尿桶前一屁股坐下,也哗哗的。因为之前有人用过,水柱打在桶里的声音特别洪亮。丁长夏边排边打了个哈欠。
幻觉里的跳蚤和眼前粗俗肮脏的《村妇如厕图》让高载年一口酸水呕在地上。
丁长夏像没事人一样,提起裤子,走到洗脸盆前就着他洗过的浑水涮了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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