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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还不擅用眼睛视物,又睡了太久,缓缓睁开,也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屏风边沿那一扫而过的袖袍一角,白色的微光和走动时扬起的几缕墨发交错在一起,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屏风阻隔之处。
模糊的身影,是个少年。宽袖墨发,连身形都看得不真切,仅是拐入屏风另一头的些微一瞥,却给人以水月镜花的如画之感。
那人已随着秦靖走了出去。
什么也没看到,秦无邪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惋惜,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耳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屏风外头自己那父亲与那出现在靖王书房的神秘少年的对话。
秦无邪初初醒来,精神只能算勉强恢复,并不算太好,但她还是稍稍留了个心听那二人的对话,只因自己那年过半百身份又看起来似乎十分尊贵的父亲在与那少年说话时,口气举止之间并无半分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相反,倒是像同辈之间的往来。
“世子之名,取曰‘且狂’二字,你看如何?”秦靖给自己的儿子起名,竟询问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意下如何,这才让无邪感到些许诧异。
“且狂?”只听那少年口中轻轻地重复了这二字,继而低笑出声:“何以为狂?”
分明有些轻嘲之意,可偏偏又让人听不出他声音之中的挑衅与傲慢,就那么温温和和淡淡然然,偏又让你感到被讽之羞愧,又不知气往何处发。
秦靖也被噎到了,可和秦无邪方才的感觉一样,觉得自己若是因为他的话而生恼意,似乎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果然,秦靖也不恼,反倒十分诚恳地道:“世子若得公子赐名,是她的福气。”
少年听罢,沉吟半刻,并没有立即回答,没有推拒也没有接受,良久,才听到笔墨在纸上拂过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了秦靖喃喃地念着白纸上那龙飞凤舞的二字:“无邪……无邪,秦无邪……多谢公子赐名。”
无邪无邪,简简单单无邪二字,那少年似乎只是不经意间随手赐了一个名字罢了,可他肯随手落下这二字,秦靖在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难以掩饰的是比纯粹获得一个名字还要更多更大的惊喜。简简单单一个赐名的举动,无形中,似乎也意味着伴之而获得的,某种更加难能可贵的东西,要不秦靖为何会如此激动?
秦无邪心中存了丝疑惑,但到底是体力不支,后面的对话也只听一半忘一半,只从他二人的对话中粗粗弄清了此时自己的处境,加之她生性谨慎,这几日虽大多时候都在昏睡,但入耳的东西却一点一滴地在她腹中理成了一条线,如今又听了一番他们二人的对话,秦无邪方才恍然大悟,将这世间之事,简简单单掌握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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