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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我问他：“我要预备什么？”

他含含糊糊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件正经事来。

我想着，皇帝既然要接我回宫，必然是已经原谅我了，于是道：“屋中还有些思皇后当年留下来的物什，我都小心收着没有动过呢，一起带回去可好？”

他仿若如释重负，当即笑嘻嘻地道：“好，好！娘娘想带什么都成。”

三天后，他又来了。这次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宦官，是个年轻的孩子，技术娴熟地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孩子叫李望，是奴才的徒弟。”他笑得像是一朵盛放的喇叭花：“他机灵着呢，以后娘娘有什么事，使唤他就行。”

我朝那名叫李望的年轻宦官点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似的。喇叭花见状伸手在他的后颈上拍了一巴掌，他回过神来，紧接着就瞪了喇叭花一眼，喇叭花讪讪地笑了笑就缩回了手。他皮笑肉不笑地冲喇叭花咧了咧嘴，然后就赶忙帮着月娥将东西搬上车。

其实我没有多少东西，当初走得匆忙，跟着我一起来的只有我在长乐宫时盖的一床被子。包袱里多数是萧瑗生前用过的镜子、玉梳，还有一些收藏的书籍什么的。我随身带的就只有一双棉线织的小袜子，那是我生产前在月娥的帮助下一针一线织成的。我不擅长女工，一双袜子就织了很久，之后生产临近我没有精力再做，月娥就从集市上买了一套小衣服回来。那套小衣服可好看了，我织的小袜子和那套小衣服放在一起简直是相形见绌。后来孩子没有了，我就扔掉了那套小衣服，只留了这双小袜子随身揣在怀里，仿佛我的孩子依旧陪伴着我。

我和月娥上了马车，另外的师徒二人都坐在外面驾车。其实我挺想让那个喇叭花进来，也好问问他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皇帝身体好不好，宫中有几个妃嫔，有没有得了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可是他每次看到我都好像很尴尬似的，仿佛并不愿意和我多说话。

我特别希望皇帝已经得了几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他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在皇家这个年龄应该都儿女成群了。之前我不喜欢做天家的皇后，总觉得太孤单束缚，直到后来才慢慢懂得，虽然我的孩子没有了，但是在宫中我其实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月娥经常这样安慰我，一开始我并不相信，后来我又想起了苏里达，他不是阿娘的儿子，可是阿娘也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疼，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这样想着，我终于渐渐地走出了那段悲伤的日子。

马车辘辘行驶，等到了皇宫天色已经暗了。车子在一座宫殿的侧门停了下来，我举目四顾，只能看到夜色中高高的宫墙和寂静的街道。皇宫里的每座宫殿都长得差不多，在我的眼里，它们除了大小不同就只有门上写的字不同。之前在白天的时候我就经常走错路，如果不是月娥跟着我，我恐怕都能走到皇宫外面去，到了夜里就更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李望师徒二人领着我进了屋，喇叭花笑呵呵地对我半鞠着躬道：“娘娘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奴才得去回禀陛下，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李望就好。”

我答应道：“那你去吧。”

他却又说：“陛下还要见月娥姑娘。”

我又道：“好吧，那你们一同去吧。”想了想又叮嘱月娥道：“快去快回。”

自从和月娥一起在永宁寺相依为命了那么久，我真的是一刻都离不开她了。

月娥安慰我：“娘娘安心，婢子去去就回。”